學生的 Presentation

這出版自 1902 年 的 Dress Code Chart 是取自《維基百科》。

這兩個星期，大部份的時間都是聽學生的研習報告。學生們都被要求穿著 formal 的 dress code，當然這個 formal dress code 不是傳統 (西方正統衣履系統) 指的晚禮服要求。筆者在課堂講解 presentation 的要求時，就這點作了簡單的說明。筆者要求的 formal dressing 是指以「商業性質」的工作或面試時的衣著準備，要把 presentation 視為一項正式的工作看待，這是態度問題，也是習慣問題，習以為常的不謹慎，會錯失很多機會。所以，筆者對這方面要求較為認真和嚴格，修讀過筆者科目的學生都清楚這點。因為筆者要求的不單是衣服的處理，還有頭髮、鞋襪、飾物配搭和面色 (是否需要化妝，如何化妝是適宜) 等各方面。

這圖是取自《維基百科》

當然這有點「先敬羅衣」的味道，筆者明白，也應承認這點；但衣服的穿著和配搭也是反映一個人的思想、態度和精神狀態，這是給一個陌生人的第一個直接感受。「人」不是經濟學所「假設」的「純然理性」和「精於計算」的動物，特別在日常生活中，「人」很多時作出的行為只是「直覺」的反應，並非經濟學理論說的「經濟行為」或「理性行為」，筆者稱這類「經濟行為」為「策略」。人類的策略性行為不是常態，只是「日常本能直覺反應」的結果通常會符合個人心裡欲望，與「策略行為」的動機一致和結果接近，除少數情況 (這個假設也是有待驗證) 是例外，如當事人也弄不清楚自己的需要和欲望的時候。這套想法，就是近二十年對新古典經濟學 (Neoclassical Economics) 和 新古典綜合學派 (Neoclassical Synthesis) 的挑戰和修正的新興經濟學理念 — 行為學派 (行為經濟學 Behavioral Economics)，這不是如新劍橋學派 (New Cambridge School)、貨幣學派 (Monetarism) 或 新奧地利學派 (New Austrian School) 等 承襲新古典綜合學派的基礎概念和分析系統，成為新古典綜合學派的分支。行為學派是「另起爐灶」的經濟學 (也又人認為這是回歸到亞當斯密 (Adam Smith) 的古典學派 (Classical Economics) 的精神 或 凱恩斯 (John Maynard Keynes) 的名著中《就業、利息和貨幣的一般理論》(The General Theory of Employment, Interest and Money) 的「血氣的衝動」或「動物本能」(Animal Spirits) 的重新獲得重視和發展)，因為它動搖了新古典綜合學派的基礎概念，故分析方法將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比新制度學派 (Neo-institutional School) 對經濟學影響更為深遠。

這是樹仁大學經濟及金融學系學生為今年經濟學論壇的場地佈置之作品

除了衣履，筆者評分標準還有學生儀態 (manner)，包括演說時的行為舉止，身體語言，還包括整個發佈會 (presentation seminar) 的一行一言的態度，還有學生的組織能力，包括工作分配、時間控制、危機處理、場地佈置 (site setting) 和團隊精神，這裡最重要的一點是互相幫助和照顧弱者的精神。這些就是近年各間大學都在推行的 OBTL (效益為本) 課程改革 的一些元素，我們稱為「通才技能」(generic skill)。

說到「通才技能」，今個學期，其中一組修讀「經濟學原理」 (Principles of Economics) 的會計學系一年級學生，在 presentation 中途因手提電腦的電力不足，導致 powerpoint 的投射畫面消失，在聽取報告的同學和進行報告的學生也頓時不知所措，該組組長更是面色一沉，因她沒有準備後備電池，也沒有「手指」的存檔，更沒有其他組員有後備的網上或「手指」的相關檔案，報告同學嘗試繼續報告，但大家情緒有點混亂，報告同學只好停止報告。筆者基本上詢問幾句後，了解情況，就交給在場同學自行處理，繼續計時，直至時限到了就終止這組同學的報告，開始答辯環節。結果如何？

在場聽取報告的小組和一些旁聽的同學，一齊走到台前，大家想辦法盡快解決問題，有打電話「求救」，有找「後備電池」。結果，他們找到一部相同型號的手提電腦，用「手指」把「無電電腦」的 powerpoint 下載，再把電池放回原身電腦，上載這個 powerpoint，完成報告。該組同學也盡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完成報告和答問環節。

雖然，這組同學未能靈活調動報告內容，結果報告未能給人完整的感覺，且沒有做好後備方案處理突發事件，但她們尚算有不錯的情緒智商，認真和盡力地完成她們的工作。最值得筆者欣賞的是其他同學的盡力和熱誠的幫助，這份互相守望和扶持的情懷，筆者感動、欣賞，而且印象深刻。筆者相信無論日後他們的成績如何，他們若能保存這份關懷同伴的情操，人生將會更多快樂和美麗的時光。

2012 香港特首選舉：選委會選舉的投票考量和吊詭的結果

早在發表〈2012香港特首選舉：劉邦對項羽〉前，便想寫這篇文章，但按文章的內容，筆者覺得先寫「劉項」一文較好，而因工作關係，遲遲沒有時間動筆 (準確些說應是鍵盤) 寫這篇文章。幸好這個網誌也不是很多人遊覽，而且多數不是香港網民，所以文章遲出早出，對選舉也應沒有甚麼影響。

今期 (417期) 《信報財經月刊》，資深傳媒人和政治評論員 Michael Chugani (褚簡寧) 寫了一篇關於今屆 1200 位選委在明年三月是否需要考慮“民意”(民調結果) 投票選特首的文章，名為〈如何選出下屆特首〉。作為有投票權在選舉委員會分組界別選出代表的一分子，筆者想的是甚麼樣的選委按“民意”或綜合多個有代表性的民調 (例如由各大學名譽及獨立進行的民調) 投票？正如今期《亞洲週刊》(第25卷，第50期) 的封面專題所說的，今屆特首選舉是一場突破了原本「小圈子選舉」局限性之「弄假成真」的「普選熱身賽」或「普選預賽」，這是筆者樂見的結果。問題是如何選出按香港民意投票的選委？

今屆選委由三個途徑產生共 1200人，分別由 35 個功能組別選出 1044位選委，由 6 個指定的宗教團體選出 60 位宗教界選委，和由港區人大和立法會議員組成的96位當然委員，其中包含 36 位人大和60位現任立法會議員。由於部份界別已經自動當選，今日投票，其實只是從24界別選出 766位選委。無論是選出或自動當選，這群選委當中最少存在四類基本的投票立場。

此圖為今屆選委會界別分組選舉的宣傳海報

第一類是按中央政府意願投票的選委。當中 55位政協，36位人大和16位香港中國企業代表應是基本盤，相信當中只有極小數的例外。此外，在區議會選舉中獲利豐厚的建制派 (今屆194人，當中中堅力量的民建聯和工聯會佔 165席) 應可在選委會選舉中取得壓倒性的優勢，這裡共 121人，加上28位鄉議局代表，中央可直接影響的選委，最保守估計約 200人。據《明報》在11月16日的分析，他們估計約464席靜待中央旨意，這裡並未包括政界的人大、政協、區議會和立法會議員共272席和16席香港中國企業代表 (《明報》估計中企代表將支持唐英年)。筆者估計政界加中企約有240席按中央旨意投票，加上《明報》估計的464席，即中央願意的選票共704票左右，佔選委會六成選票，足以影響結果。

第二類是按自己或自己組別利益為依歸，選出一位可成為合作伙伴的特首，以鞏固既得利益。這個前提下，特首的首項條件不是「雄心壯志」和「有所作為」，而是「謙卑」、「容易相處」和「萬事有商量」，或是「方向一致」，「志趣相投」，是否能幹和聰明都不重要，「太聰明」或「自以為是」反而是「問題」。當然暫時已知的兩位特首候選人在這當中也應各有支持者，據《明報》(上同) 的分析，唐英年佔優的有244席，而梁振英有100席。

第三類是以挑戰現有小圈子選舉其不公平性為目標的選委。他們若能集合到提名門檻的150票，就極可能派出一位“泛民”代表出選特首，以迫使其他兩位候選人作出更多民主制度的承諾，特別是普選、功能組別和區議會委任議席等問題。一般估計，這批選委最終會在選舉中投給唐、梁其中較多承諾的一方，作為「關鍵小數」。筆者覺得這想法不合理，第一關鍵的大數應由中央掌握了，取得選舉的安全系數；第二若泛民代表得票少於提名票，在政治上就相當「玩權術」的形象，連自己候選人所代表的政治信念和歷史記錄都不顧，最終也不能影響大局，只可能提高小圈子選舉和當選特首 (恰恰中央和泛民都屬意同一位候選人) 的認受性，這做法在政治上相當不智。筆者認為成熟的反建制策略應投給自己的候選代表，且盡力為他拉票，而非等待其他候選人的「招安」；若沒有自己候選代表的時候，就投「白票」以示抗議小圈子選舉的不公，盡力減少當選特首的得票率，強化認受性不足的意象。這才是“泛民”對爭取最大政治利益和鞏固她們自己政治道德高地的工作。所以，筆者認為這批選委理應不按“民調” 投票，除非民意屬意的是“泛民” 候選人或“投白票”。

最後一類就是按各項具足夠公信力民調的綜合結果投票的選委，來一次「假戲真做」的普選特首。這些沒有任何既定立場，有不受中央意旨的選委會候選人有幾多？筆者真的不知，其中希望存在的這批人選，可能少數存在於教育界、高等教育界 (這界別的 30 席，泛民最少可取得 8 席，因其他名單總數只有 22位候選人)、法律界、社福界和資訊科技界，這些獨立思考較高或一心體現民意的候選人。但這些票不可能影響到選舉結果，只是心靈上滿足了投票人若希望選一位跟隨“民意” 選委會代表而已。問題是分辦這類候選人也有相當難度，因在筆者能接觸到競選資料中，沒有任何一個界別的候選人表示會跟隨“民調” 或“民意”投票。

按以上的分析，除非今天的投票者己經可以決定屬意那位已知特首候選人當選，把票投給他的代表 (假若投票者掌握和相信這方面的資訊)，或投給傳統“泛民”代表以降低當選者的認受性。否則，我們的投票跟投票給中央分別不大。不過，筆者的想法不是這樣。

筆者的想法是，若投票者希望今屆的特首選舉按“民意”選出，不妨投票給中央能影響的候選人。筆者估計是若中央接受梁、唐競爭出現，她就要思考一個問題，是否堅持一個民望差距極大的低民望候選人當選，向全香港人引證小圈子選舉和功能組別不能照顧和反映“民意”？這位當選特首如何能有效執政管治，維持香港的穩定發展，完成中央工作 (例如 23條立法)，以妨止“泛民”翻盤空間，影響到2016年立法會選舉和2017年的特首普選？如何再說服優化功能組別這類普選方案？所以，筆者估計中央已經定出一些想法，梁、唐兩營也許“感覺”到這個“想法”。就是唐營在這三個月內必須拉近與梁營的民調差距，就是落後一點也不要緊，可以當選特首，筆者只是不能估計到這個“可接受差距”的百分比是多少；而梁營就必須大幅領先唐營才有當選的可能性。其中一個可能變數是中央“默許”或“指派”葉劉加入選戰，以分薄梁的民望。問題是中央要充份研判葉劉加入對唐的民望影響多大，而最不可思議的結果是葉劉的民望大幅拋離唐、梁兩人的民望，但這個可能極低，因為葉劉若中央委派的，自可控制她的選舉工程。

若筆者的判斷成立，投票給中央的代表以反映“民意”的可能性將高於投給“泛民”的代表，選舉有時就是這樣吊詭。

2012 香港特首選舉：劉邦對項羽

工作和生活，說的都是「人情」多，「世局」少。今天，談政治，說的是香港局勢。

上星期日 (27/11) ，《蘋果日報》頭版大字標題是「豬狼對決」，指的是唐英年和梁振英兩位特首候選人對競逐特首職位的對決。筆者不了解何時開始，唐英年被人標簽成「豬」。據報導是梁振英在上星期六 (26/11) 在出席了一個社福界論壇後，主動提及「蠢人做特首，同社會大眾諗法唔一致。」這說之後，「蠢人」形象便與唐掛了勾，表面看來梁取得一些好處和便宜，但據報導梁因此大受批評，梁營當晚馬上進行內部檢討，(參考陳競新 (2011)，〈香港特首之戰掀動全民參與〉，《亞洲週刊》，第25卷，第49期。) 屬真屬假，不得而知，政治詭詐多端，你信時，偏偏是假，到你不信時，卻可能是真。不過，梁振英也被《蘋果日報》正式標簽為「狼」，或許這是指他做事態度硬朗，也或許如《蘋果日報》所指在對唐「搶閘」宣布參選一事，梁如狼似虎反撲。無論是豬、是狼，這個把兩位候選人的個人特點和性格簡單化，似乎深入民間，一般市民都受落這個論述，更在網上熱炒，連范徐麗泰也要出面回應一下「兩人不蠢」。馮智翔在《亞洲週刊》評論這是「政治娛樂化」的現象，但願市民都知這是「娛樂化」而已 。(參考馮智翔 (2011)，〈豬狼選舉的娛樂化語言〉，《亞洲週刊》，第25卷，第49期。)

本圖取自《蘋果日報》2011年11月27日的頭版封面設計

不過，筆者認為這個「豬狼論」並不貼切。唐英年沒有政治領袖的魅力，這是肯定。無論講口才、說策略、論政策、談理念均不見突出，也比不上梁振英。但這樣就是否「蠢如豬」？極可能言之尚早。秦亡之後，楚漢相爭，劉邦最後能戰勝項羽，建立漢帝國，成為漢高祖，不是因為劉邦武功蓋世，跟項羽相比更是相差甚遠，軍事實力絕不及項羽一方。劉邦的成功在於他善於迎合他人，廣結善緣，信任伙伴，重要的謀士良將，不少都曾經失意於項羽一方。筆者相信唐英年其中一個特點是「萬事有商量」的性格，前香港金管局總裁任志剛博士在香港樹仁大學首度開腔的「三分鐘挺唐」宣言，可以推測到當年貴為財政司司長的唐英年對任總的重視、尊重和信任，筆者相信這是現任特首曾蔭權在當年同一職位上，不能跟唐與任總的工作關係相比。不過，除任總外，匯豐亞太區行政總裁王冬勝和東亞銀行主席李國寶也出面挺唐，那就似非偶然或「志趣相投」的簡單。香港在中央的區域經濟整合規劃下，作為中國主要的國際金融和商業中心已成定局，特區政府最近正式啟動的「起動九龍東」是配合這方面發展的一部份，未來特首其中一個任務也在於此，故是否得到金融界重量級人物和業界支持，對中央會是一個重要考慮因素之一。這跟劉邦籠絡大將韓信、軍師張良，實是異曲同工，也是取勝關鍵。這樣看來唐「不豬」，唐很清楚選戰重點所在，並似長期經營。當然，唐跟劉邦實在有很多不同之處，劉邦出身農民家庭，自少不愛讀書，好逸惡勞，是典型流氓，這與唐的出身實在南轅北轍，差天拱地，正如唐英年說「一個人的出身是沒有選擇」，這是事實。但這事實也影響了一個人的價值取態和處事作風，筆者相信唐英年做不出像劉邦違反朝廷任務，放走一批本應押送到驪山為秦始皇修葺陵墓的壯丁，弄到自己要亡命天涯，這樣的「荒唐」事，唐辦不到，也不會辦。唐的「善解人意」應是在其大家族的生活中深深體會到的生存之道。所以，唐做不出梁振英力拒中央勸退的這種「反叛」、「不聽話」的事。這就是唐英年擔心香港「八十後」會車毀人亡，認為他們「剛愎自用」的底縕，或許這些想法和看法對唐英年來說也是「沒有選擇」，自然而來的感受。

梁振英跟唐英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人，不單出身背景不同，兩人性格也是截然不同，但這不是豬和狼的分別，是自信和堅定的分別。若報導屬實，梁振英是衝著違背中聯辦主任彭清華和政協常委廖暉，這些可能代表著「中央」的勸退，而力要參加這次特首選舉。(參考陳競新 (2011)，〈香港特首之戰掀動全民參與〉，《亞洲週刊》，第25卷，第49期。) 還是這句「真假難辨」，問題是這些消息為何會傳到街知巷聞，如我們般的小市民都能知道如此本是私底進行的事。無論如何，梁的選舉策略 (包括各式各樣的傳聞)， 與其說是「狼」，不如說是「鷹」更為貼切，不像項羽般單靠「蠻力」，而是眼光銳利的策略型政治人物。梁跟項羽最相似的一點是「胸懷大志」。項羽年少時，跟叔父項梁在吳中，觀望秦始皇出巡遊會稽，途經此地，項羽見到秦始皇隊伍的威風，竟說一句：「我也能代替他取得天下！」嚇得項梁半死。可惜，項羽想不到會敗在一個實力在他之下的劉邦，最終，烏江自刎收場。梁振英最終會否當選，始終是個未知之數，但就是挑戰失敗，也可能會捲土重來，不會像項羽「放棄一切」。始終，梁比項羽更懂政治，更具謀略。筆者不明白的是，梁為甚麼要「硬攻」？力拒中央勸退，在傳統親北京陣營佔優的小圈子選舉，這看不到梁的勝算和優勢，更可能開罪了北京，破壞長期建立而來的關係，影響深遠。梁，為甚麼不等待多一屆做第一任民選特首，而要在今屆做一位末代小圈子的市長？在香港的政治史將有差天拱地的別。這可能除了年齡的考慮外，相信梁還有更重要因素的考量，梁不像是一個衝動的人，深思細密是他給外界的印象。是董班子極力促成這事 (涉及在港的建制派權力鬥爭和未來政治版圖規劃？始終十八大是一個變數) ，還是 2017年普選特首的變數甚多 (新一屆政府如何釐定遊戲規則，美國如何界入，民情變化幅度)，這跟唐英年角逐特首相比，2017 年的選舉更加複雜難測，這就促成了部署經年的梁振英決定打一場「硬仗」，把主戰場轉到「民意」，這也是中央重要考慮因素之一，也是缺乏政治魅力和民情掌握不足的唐英年「命門」所在。

歷史的「楚漢相爭」，項羽輸了。明年三月的特首選舉，會否歷史重演，筆者拭目以待。